《新闻调查》记者历时一年跟踪调查,采访了大量罪犯(有的现已被执行枪决),掌握了300多个小时的影像资料;两期特别节目《走私黑幕》和《罪恶陷阱》分别从走私犯罪和官员腐败这两个角度,揭露了走私分子走私贩私和打造权色、权钱交易链条的罪恶行径,剖析了腐败官员与走私分子沆瀣一气、为其“保驾护航”的丑恶嘴脸。
1999年8月,根据中央的决策和部署,中央纪委、最高人民法院、最高人民检察院、公安部、监察部、海关总署、国家税务总局、中央金融工委,依照各自的职责和权限,组织办案人员对发生在厦门关区的走私犯罪及腐败问题进行了查处。自此,这起惊天大案成为人们瞩目的焦点。
发生在厦门关区的这起走私大案经过历时两年的查处,已经揭开了黑幕。经查证,走私犯罪集团走私的商品包括成品油、植物油、香烟、汽车、化工原料、纺织原料、通信设备、电器、西药原料等数十种,案值高达人民币530余亿元,偷逃税款人民币300亿元。其规模之大,数量之多,令人触目惊心。
1958年出生于福建省晋江市烧厝村。早在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,赖经营服装生意就已成为村内首富。90年代初,发家后的决定到石狮发展,在石狮与别人合办服装厂,并开始小规模地走私,主要是走私一些电器。走私获得的高额利润刺激了他,他的胃口也越来越大。从那以后,他就决定丢开服装生意,专门在走私的道路上发展,并开始了一系列的精心准备。
凭借手头已经赚取的大笔钱财,以伪造的证件,于1991年非法取得香港居民身份,注册香港远际有限公司。之后,他又以港商身份,回厦门成立了厦门远华电子有限公司,紧接着又成立了厦门远华集团有限公司。
架子搭好后,开始组建他的走私王国。首先是把家族的人都拉进来。这些人包括他的两个弟弟赖昌标、赖昌图,以及他的老婆曾明娜、妻弟曾明育。随着走私规模越来越大,几乎将其家族中的所有成年人都拉进了他的走私集团。远华集团董事会即由、赖昌标、赖昌图、曾明娜、曾明育5个人组成。分工如下:任远华集团董事长、走私活动总指挥,并具体负责成品油、植物油等货物的走私;曾明娜任公司董事,负责公司财务;赖昌标任公司执行董事,负责香烟走私;赖昌图任公司董事,负责汽车走私;曾明育任公司董事,后接替赖昌标担任执行董事。此外,的大哥赖水强也是香烟走私活动的重要成员。
依靠走私而发迹的开始扬名贴金。他出手阔绰,大量捐赠,先后成为福建省、厦门市的政协委员,并当选为厦门市荣誉市民。之后,又组建了大名鼎鼎的远华足球队,并请人拍摄专题片,为自己树立形象。
照理,海关及包括各港口的作业部门,都有一套完整的流程,在海关来说叫联检。船到了后,船长必须得把联检的手续报到海关的船管科,由船管科做成一个关封,交到海关的货管部门,再由货管部门输到计算机里备案,这样就证明这批货已经到了,就应该去海关报关了。而团伙的手法是,直接就在船管科把关封截留住,不交给货管部门。这样,从海关的计算机数据里,包括货管部门的任何数据里,就显示不出这些船到了。
走私犯罪集团精心设计了多种走私手法,假转口是其中常用的一种。据一位海关工作人员介绍,所谓转口贸易,就是我的货运到你中国的某个港口,但我并不在中国进口,而是要转运到其他国家去,把你这个地方作为一个中间跳板。
在厦门注册的首个企业是厦门远华电子有限公司,该公司一直都没有进出口经营权。连进出口权都没有,怎能大规模走私?他的手法就是利用厦门多家有进出口权的国营大企业,打着它们的招牌进行走私,然后再将走私所得分成。这样,从所有的海关单据中,也就看不到远华公司的名字。
具体怎么勾结?保税手册是海关向从事加工贸易和转口贸易企业所发的单证,用于记录保税货物,便于监管。拥有保税手册,企业就可以从境外进口货物,或在保税仓库进行存储和加工,并重新出口到境外。海关对这些货物免征关税,但不允许其在境内流通。就是利用九州集团的保税手册,打着转口贸易的招牌,走私了大量的香烟。
的香烟走私用的就是转口贸易的方式--他从香港或欧洲直接进口来的香烟,先运到厦门。到了厦门后,就说,这批货是要转口到菲律宾去的。这样一来,这批香烟在厦门就不用办理正式的进口手续,而是被运到厦门的一个保税区,暂时存储在那里的保税仓库里。
怎么做手脚?从厦门保税区到码头,开车要十几分钟。在这段路途中,的人把运载香烟的货柜车转个弯,不开到码头,而是开到自己的塘边仓库或海鑫堆场里。海鑫堆场实际上就是赖走私货物的集散地。
要运出厦门,就要过厦门大桥这一关。厦门大桥的检查人员分为四个班,买通了其中的三个班,每个月给他们发工资。曾经有一次,那个未被收买的班查扣了的走私烟,结果就找他们的领导,几个钟头后,就放行了。
从1996年后,团伙用假转口等方式,走私进口香烟高达300多万箱,而同时期整个厦门关区包括石狮、晋江等5个隶属关区申报进口的香烟只有180万箱。走私香烟的数量是正常进口香烟的近两倍。
利用进口树脂、聚乙烯这类物品的假单证,走私的汽车大批进关。这些走私汽车大部分被拉到塘边仓库,这是走私货物的另一个集散地,也有一部分被拉到海鑫堆场。在这两个地方,走私犯罪分子打开货柜,将走私汽车装入另外的集装箱后迅速拉走。
照理说,这种走私手法也是过去海关经常碰见的一种走私手法,如果没有大面积的执法腐败出现,没有厦门海关各个部门跟团伙相勾结的话,这种手法是很容易被查出来的。但实际上,由于厦门海关从关长、局长到关键岗位人员160多人均被买通了,致使海关对于来说已是形同虚设了。
除厦门海关外,还买通了一批党政机关、行政执法机关、司法机关、口岸部门、经济管理部门和金融单位的工作人员。其中厅局级以上领导干部20多人,形成了为走私犯罪活动提供保护的巨大关系网。有一批大企业为其所用,有口岸各环节工作人员贪赃枉法,有一些领导干部提供庇护,在厦门关区的走私犯罪活动更加有恃无恐。
曾经有家国营公司,没有经过的允许就走私进口。当得知以后,马上拿起电话给某执法部门的领导打电话,让他把这单货物给查扣,然后处罚,这家公司马上就被处罚了。这样一来,别的公司要想走私的话,就得通过才行。
既然如此,就又开辟了一项“新业务”,即包揽走私的通关活动,并收取费用。这种费用被称做“水费”。需要走pg模拟器私汽车的人经过等人的同意后,先要通知香港远华公司,说同意帮他走私汽车了。然后再报上是什么车型,什么品牌,什么型号,数量多少。香港远华公司就会给他准备货柜,通知他什么时间把这些车拉到什么码头去装柜。然后,货柜船将走私汽车从海上运输到厦门,到厦门后通过伪报品名的方法上岸。
收取“水费”的标准一般是10%。如一个集装箱的“555”烟值300万元,就收30万元。而在成品油和植物油的走私中,远华收取的“水费”就远不止10%。如走私毛豆油的“水费”是三七开,走私方拿三,远华拿七。即便这样,走私方仍然有得赚。
此外,还把大量非法得来的现金存入某个银行,最后转到他自己的房地产开发公司,用这个钱在厦门买地、建房。如远华影视城占地1000亩,第一期开发300亩,投入1.3亿元;远际大酒店占地1万平方米,建筑面积8万平方米,现已投入3亿元;远际中心设计高度88层,占地2万多平方米,建筑面积28万多平方米,计划投资30亿元,已投入1.1亿元。
钱来得容易,花得也潇洒,在朋友中一向有“出手大方”的美誉,其挥金如土的作风给许多人留下了极深的印象。比如赖酷爱赌博,他扔在澳门赌场的钱高达数亿元。他还花1200万元港币从香港买来高级防弹奔驰轿车作为自己的坐骑。其生活的奢靡由此可见一斑。此外,以大量的走私黑钱疯狂行贿,编织起了一张巨大的保护网,企图确保其走私王国江山永固。